孟一程熟練的把沈琴送回家,她一走,車廂內頓時彌漫著沉默的氣息。
盡管我已經猜出他的想法,但還是想找他確認:“你今天發的那條微博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用詞沒有我之前想好的輕松委婉,甚至可以說是冰冷,但我的聲音中仍然透露出幾分委屈。
而他沉默了一會。
才開口道:“這些年,我確實是一直在唱你寫的歌,你對我的幫助我都記得,但不代表我連發個微博的事情都要得到你的同意吧。”
他的語氣并沒有帶刺,只是溫柔的把我的心捅穿:“楠楠,你要有點距離感,不要逾距。”
他分明是在偷換概念。
我從來沒有對他發微博的事情指手畫腳過。
今天我想問的只有,憑什么拿著我的付出去給她鋪路。
可他卻沒有正面回答,反而指責我做的不對。
我現在大可以大吵大鬧將這些年的付出指出,說出他的錯誤,但是我沒有。
突然間,我覺得一切都好沒意思。
孟一程從來不是個蠢人,他不可能沒察覺我的心意。
我以為我們差的只是捅破那層窗戶紙,這會兒才發現他是抱著三不原則跟我相處的:不主動,不拒絕,不負責。
“我要下車。”
我坐在后座的陰影里,揉了揉干澀的眼眶,冷聲開口。
車子依然在穩步向前,孟一程皺眉回絕,“別鬧了,回去早點睡,明早還要開會討論新歌的事情。”
我強壓住哭腔,重復一遍,“你不停,我現在就跳車。”
孟一程被我逼的沒辦法,這才減慢速度靠向一側。
沒等車子完全停穩,我就推門下車,頭也不回地往亮燈的廣場走去。
我找了個沒人的長椅坐下,一個男生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捧著紙在看,我木愣愣地低頭發著呆。
“蘇楠。”
忽然有人喊我一聲。
隨后就感覺一陣干爽的涼風向我撲來。
抬起頭,姜云舟穿著白色襯衫跑了過來,手里還拿著一張曲譜,他滿臉驚訝的看著我,“你怎么在這兒?”
我一晚上被兩個男人問了同樣的話,心里忽地堵了一堵。
他坐到我手邊,一臉奇怪地問,“孟一程這次的官宣的制作人里怎么不是你,你卸任他的歌曲制作人一職了?”
姜云舟也是圈內知名歌手,粉絲量比孟一程還要多。
只是他和孟一程不一樣的是,他所有的歌曲全都是由自己去譜寫填詞,他發歌的頻率并不高,但每次一發歌,必定沖上各大榜單第一。
而且他唱歌的風格也和孟一程有很大的區別,但盡管如此,兩人在圈內還是有競爭關系。
兩人的工作室建的地方很近,大家一來二去也就認識了。
聽他哪壺不開提哪壺,我憋了一晚上的眼淚終于在此刻沖破防線,唰啦啦地決堤而出。
“對!誰愛當誰當去,給我多少好處,要我一天天的當牛做馬!生產隊的驢也不帶這么使喚的!”
我一面暴風哭泣,一面忍不住抽噎著大吐苦水。
姜云舟被我嚇了跳,他手足無措地翻遍口袋,也沒找到張紙巾,無奈開口,“不當就不當了,多大點事,哭什么?”
哭什么?
的確,我本不是個會在外人面前流淚的性格。
大概是因為連姜云舟都認為,我本該是孟一程制作人的不二人選,可想而知我們團隊里其他人看見視頻后的驚詫反應。
所有人都默認我們終將在一起。
我卻突然被踢出局,沒有一點前兆預示。
正當我漸漸哭到放飛,姜云舟摸一摸鼻子,輕聲說,“孟一程什么眼光,你比她厲害多了,而且你比她還要好看。”
我一時啞然,竟有些分不清他是為了安撫我,還是真這樣想。
片刻靜默后,他咳嗽一聲,“我知道有個挺靈驗的寺廟,可以當天來回,想不想去去晦氣?”
不知怎的,我在他聲音里聽出一絲微小的緊張,混在秋夜的涼風中,飄到我耳畔。
“好呀。”
我抬袖擦干眼淚,拿起手機解鎖,甕聲甕氣地說,“地址給我,我記一下。”
可姜云舟沒回應,他長臂繞過椅背,咻地一伸,精瘦骨節夾住我的手機,輕輕向上一抽就落入他手中。
我愣神間,他手肘撐著膝蓋,已自顧自輸入一串電話號碼,保存進通訊錄。
一通操作完畢,遞還給我,“不用記,到時我來接你。”
聽他這意思,居然是打算跟我結伴上路,但我與姜云舟實在談不上熟絡,就猶豫婉轉地問,“要不我們各去各的?”啪地一聲。
他手里的詞譜就掉落在了地上。
姜云舟面無表情,“不好意思,你剛才說什么,我沒聽見。”
我:“……”
他扭頭看我,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不爽,“我誠心跟你交個朋友,你當我是什么?”
他瞇起眼,一字一句問,“嘖,你想用完就扔?”
聽到如此離譜的指控,我下意識就想回嘴:用完就扔?你以為我是孟一程嗎?
好在我忍住了。
這時手機忽然發出嗡鳴,我收到條微信,屏幕亮起的刺目白光,我看到是孟一程發來的
“到家了嗎?
幾秒后又接連進來兩條:“楠楠?”
“到家后回我下,別讓我擔心。”
我原本和他所有粉絲們一樣,死心塌地地沉溺在他諸如此類的細微溫柔里。
現在想來,我只是把別人隨意廉價的問候,自作多情地當成一種情感的回饋。
青春才幾年,渣男占三年。
確實需要去寺廟跨個火盆拜一拜了。
我破天荒的沒有回孟一程的消息。
